《穿条纹睡衣的男孩》| 三代人的悲剧

天真的悲剧是残忍的,一个孩子单纯烂漫并且无知的生活在一个罪恶的社会里,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。

随着《美丽人生》的重新在大陆公映,与《美丽人生》中以犹太家庭视角展开的反战题材不同的是,《穿条纹睡衣的男孩》将视角聚集在一个德国纳粹高级军官司令家庭,围绕这个家庭中的主人公,一个小男孩布鲁诺,展现了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和战争的残酷,并使人情绪深陷,压抑难以抽离。

故事里的布鲁诺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,有着清澈湛蓝的双眼,好奇的望着他并不明白的通过德国历史书独到的世界。

他对生活保有纯真和好奇,父母的忙碌疏于管理,以及不被理解倾听,使得布鲁诺喜欢自娱自乐,喜欢探险发现生活中身边有意思的事情。

电影也从这个小男孩的视角,展开了整个故事,我们跟随着布鲁诺的视角,一点一点走进这个家庭,这个家里的每个人。

电影的开始部分,布鲁诺和姐姐跟随着母亲,因为父亲的升迁,不得不随着父亲离开熟悉的环境,告别亲戚朋友。

在离别举办的聚会上,电影展现出来的布鲁诺的父亲,是一个精忠报国并且事业有成的男人,为国家战时献身奔波的行为,被亲戚朋友所称赞。

聚会中与大家的祝贺和喜悦不同的是布鲁诺的奶奶,这个老人对布鲁诺父亲的升迁和一家的搬迁,显得忧心仲仲并且并不是特别赞同。

开头的电影呈现的信息,观众跟布鲁诺一样,并不清楚事情发展的情况,只是以一个孩童的视角感受到离别的不舍,和对新环境的不适应。

布鲁诺跟随着父母来到了新的家,新家周围没有其他住宅区,家里穿梭而过的严肃的士兵,让这个房屋更像一个压抑办公场所,而不是一个温馨的家庭。

布鲁诺从卧室的窗户窥探当外面的世界,随着他的好奇与探险之旅,故事缓缓地通过细节架构起来。

他向父母提出了问题,他发现新家不远处的那个”农场“里,那些奇怪的穿着条纹睡衣的人是谁,他们在干什么?

正处在好奇贪玩年纪的布鲁诺没有可以玩耍的伙伴,他开始偷偷走出这个被士兵站岗守卫的房子,从发现的侧门溜到外面的世界。

他认识了一个离家不远处的“农场”里的小男孩施穆尔,两个人隔着铁丝网展开的对话和交流,童真的话语背后是抛开两个种族矛盾以及忘却战争的天真烂漫。

随着电影渐渐剖开的展现,观众得知布鲁诺的父亲是一个纳粹高级军官,布鲁诺的奶奶在开始的不安和反对,原因是她一个犹太人的身份。

他们的新家是纳粹集中营不远处的房屋,母亲对这一切的担心也被委婉的揭露了出来。

电影中每个人物的身上,都有着意味深长的巧妙设计。祖母与祖父的不同政治立场,一个为儿子的升迁和对国家的贡献感到骄傲,另一个感到羞辱难以启齿。以及祖母与科特勒中尉在家国立场上,是两个完全极端爱憎分明的存在。

一个是作为犹太人血统,却有着一个出色纳粹军官儿子的老人,她对国家毫无人性的罪恶行为感到心痛,对儿子升迁管理纳粹集中营的行为感到失望难过。

一个是狂热爱国的年轻军官,与布鲁诺家庭相似的是他父母中父亲是犹太人,他与父亲断绝关系嗤之以鼻,并且他对犹太人深恶痛绝,对布鲁诺家的犹太下人拳打脚踢十分残暴。

布鲁诺的父亲和母亲,也是两个有着矛盾关系的对立立场,不同于祖母与科特勒中尉的极端态度的是,夫妻二人对犹太人都心有不忍。

但却因为所处的政治环境,在最需要良知时,良知却最软弱,他们隐藏起了心里的良善。

布鲁诺的父亲爱护妻儿,但也更在乎自己的使命抱负,通过夫妻二人对孩子生活生活环境和祖母去世的争执,父亲最终的妥协,决定送妻儿离开这个压抑的冰冷的氛围,可以看出父亲心底有着正确的认知。

但在整个国家环境和身份使然下,他仅有良知被埋没。冷酷的说出“那烟囱里少的都不是东西,是垃圾”的话。

而对于布鲁诺的母亲,这个有良知被时代裹挟退缩的女人,她处在一个她不认同却无法反抗的社会处境下,她同情犹太人的遭遇,不敢直面反对却牢牢的坚守自己的底线。与犹太人保持距离,不去触碰。

而年轻祖国未来一代的布鲁诺与姐姐,却有着不同的价值观认知。

布鲁诺的姐姐,在日渐灌输学习和优秀帅气的异性科特勒的吸引下,被强烈的意识形态灌输洗脑,有着成为希特勒纳粹的忠实拥趸者的倾向,实则是国家年轻的“愤青”。

而在接受同样教育的前提下的布鲁诺,童真和对世界的不理解,使得他并不明白种族高低区分的善恶,向家庭教师提出不认同无法理解的疑问,对犹太人家仆和小伙伴表示善意。

电影中出现的人物都是极具典型意义的,通过祖孙三代的处境和态度,三代人的典型人物塑造,展现出了纳粹德国下的恐怖与悲剧。

纳粹形象的父亲不容质疑刻板残酷的性格,在战争社会下并不认同对犹太人迫害却不得不妥协的母亲;身为犹太人勇于直言最后不明死因不久离世的祖母。

以及受到纳粹思想教育发生极大变化的姐姐;像管家一样的布鲁诺一家的手下,极端凶恶残忍自以为是的科特勒中尉;充满童真却渐渐明白有一些自己想法的布鲁诺,以及另一边天空下同样天真烂漫的小犹太囚徒施穆尔。

影片值得思考的不仅是战争带给人们的无法反抗的伤痛,还有战争扭曲下的亲子关系,以及男女关系的矛盾,同时也更多的对家庭教育以及社会意识形态灌输的强烈侧写。

布鲁诺祖母与父亲的母子紧张的关系,科特勒与可能是他父亲的犹太人家仆帕维尔的对立关系,男性与女性以及孩童之间,成熟女性的心软和善良,以及成熟男人的冷酷自大等等。

战争带给人们的伤痛是无法弥补的,战争背后的真相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。

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展现出来,电影悲剧的冲突感就是来源于荒谬的发展,一个误闯成年人社会的小男孩,是天真走进罪恶的终结。

在布鲁诺的眼里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,在电影的最后,布鲁诺在搬家离开之际,跟随施穆尔寻找“爸爸”的游戏。

当布鲁诺换上他口中的“条纹睡衣”穿过铁丝网进入集中营,被当作囚徒推入毒气室,成为了一个天真的、令人心碎的悲剧。